引用本文： 周挺, 官海静, 刘国恩, 马爱霞. 基于EQ-5D量表的中国疾病人群生命质量系统评价. 中国循证医学杂志, 2016, 16(2): 135-142. doi: 10.7507/1672-2531.20160024 复制
健康效用值作为生命质量的量化指标，是指人们对某种特定健康状态的偏好程度 [1]。健康效用值的测量工具有多种，主要包括EQ-5D量表 [2]、HUI量表 [3]及SF-6D量表 [4]等。由于EQ-5D量表简单易操作，既可用于普通人群，也可用于疾病人群，并可通过效用值积分体系将健康状态转化成健康效用值，其被认为是健康产出的一个标准化指标，广泛应用于健康水平研究、成本效用分析中。
EQ-5D量表包括两个版本：EQ-5D-3L量表和EQ-5D-5L量表。两个版本的维度相同：行动（mobility）、自我照顾（self-care）、日常活动（usual activities）、疼痛或不舒服（pain/discomfort）、焦虑或抑郁（anxiety/depression）。但是，每个维度下的水平不同：EQ-5D-3L量表分为3个水平：没有困难、一些困难、极度困难或不能，可以描述243种健康状态 [5]；EQ-5D-5L量表分为5个水平：没有任何困难、轻微困难、中度困难、严重困难、极其严重困难或不能，可以描述3 125种健康状态。由于EQ-5D-5L量表的效用值积分体系还在研发阶段，因此，国内外现有研究绝大部分均是使用EQ-5D-3L量表。EQ-5D-3L量表在疾病人群中有非常广泛的应用，如糖尿病、高血压、冠心病等患者的生命质量研究。
中国2008年居民两周患病率为188.6‰，慢性病患病率为157.4‰ [6]，疾病人群的生命质量不仅是健康状态的综合反映，也是卫生干预措施的关键效果指标。对于这些疾病人群而言，改善生命质量比提高生命数量具有更高的边际收益，这使得学者和决策者们越来越关注对疾病人群生命质量的研究。对于中国疾病人群的生命质量研究，目前有三个重要问题尚待厘清：第一，EQ-5D量表主要应用在哪些疾病中；第二，各类疾病患者的生命质量如何；第三，不同疾病患者生命质量的排序。在缺乏真实世界患者生命质量大规模调查数据的情况下，对现有文献进行系统评价将助于学者和决策者们分析上述问题。因此，本文基于EQ-5D量表，对中国不同疾病人群生命质量的研究文献进行综合评价，尝试回答上述三个问题，以期为相关卫生政策的制定、卫生技术评估及改善患者生命质量提供参考。
1 资料与方法
1.1 纳入与排除标准
1.1.1 研究对象
中国人群，疾病种类不限。
1.1.2 干预措施
使用EQ-5D-3L量表测量生命质量。
1.1.3 结局指标
健康效用值，且文献报告了某个病种的健康效用值，而非多种慢性病患者的综合健康效用值。
1.1.4 研究设计
横断面研究。
1.1.5 排除标准
① 非中、英文文献；② 重复发表且使用相同效用积分体系的文献；③ 其他无关研究（量表信度效度研究、量表间比较研究、药物经济学评价研究等）。
1.2 文献检索
计算机检索PubMed、The Cochrane Library（2015年第5期）、EMbase、CNKI、VIP和WanFang Data数据库，搜集国内外公开发表的中国疾病人群生命质量研究，检索时限为建库至2015年8月。检索采用主题词与自由词相结合的方式。中文检索词包括：生命质量、生存质量、eq-5d、生活质量、中国人；英文检索词包括：health related quality of life、quality of life、eq-5d、China、Chinese。以PubMed为例，其具体检索策略见框1。
框 1 PubMed 检索策略
#1 quality of life [Title/Abstract] OR health related quality of life [Title/Abstract] #2 eq-5d [Title/Abstract] #3 China [All Fields] OR Chinese [All Fields] #4 #1 AND #2 AND #3
1.3 文献筛选、资料提取与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评价
由2名研究员独立筛选文献和提取资料，并交叉核对，如遇分歧，则与第三名研究员讨论决定，缺乏的资料尽量与原作者联系予以补充。根据预先设计好的资料提取表提取资料，提取内容主要包括：第一作者姓名、发表年份、样本范围、样本量、疾病类型、年龄均值、健康效用值、VAS评分、5个维度存在问题的比例、积分体系等。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评价采用AHRQ横断面研究质量评价清单。
1.4 统计分析
采用Excel 201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，按病种梳理各疾病患者的健康效用值，分析存在的问题。以样本量作为权重，计算各疾病的加权健康效用均值，比较中国不同疾病人群的生命质量，见公式1（xi表示某项研究健康效用均值，ni表示样本量）。
| $\text{y=}\frac{\sum\limits_{\text{i=1}}^{\text{n}}{{{\text{X}}_{\text{i}}}{{\text{n}}_{\text{i}}}}}{\sum\limits_{\text{j=1}}^{\text{n}}{{{\text{n}}_{\text{i}}}}}$ |
2 结果
2.1 文献检索结果
初检共获得相关文献803篇，经过逐层筛选最终纳入26篇文献 [7-32]。文献筛选流程及结果见图 1。
图1
文献筛选流程及结果
2.2 纳入研究基本特征与方法学质量评价
纳入研究均为2006年以后开展，样本量最大为9 650例，来自全国23个省103个研究中心就诊的2型糖尿病患者；最少为92例，来自上海2家医院就诊的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。除1项慢性前列腺炎患者研究均为男性外，其余研究均纳入了男女患者。9个研究 [7, 11, 14, 18-25, 27, 31]的样本来自中国多个省市，其余研究的样本均在一个省市。纳入研究基本特征见表 1。
表1
纳入研究的基本特征
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评价结果见表 2。由于全部纳入研究均基于人群且不涉及随访，故条目4与条目11评价结果分别为“不清楚”和“否”。其余条目评价结果显示纳入研究整体质量可接受。
表2
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评价
2.3 糖尿病
7个研究 [7-13]报道了糖尿病患者的生命质量（表 3），研究发现糖尿病患者健康效用均值最高为0.94 [13]，最低为0.79 [9]，两个研究均使用日本效用值积分体系，但前者平均年龄高于后者，且前者主要合并症为外周神经病变，而后者为高血压。唐晓梅 [10]在2015年利用中国效用值积分体系对415名糖尿病患者进行了分析，健康效用均值为0.84。4个研究 [7, 8, 10, 11]报告了VAS评分，得分最高为79分，最低为61分。在EQ-5D量表的5个维度上，除唐晓梅 [10]外，4个研究 [7-9, 13]存在问题（在某一维度选择第二或第三水平）比例最大的维度均为“疼痛或不舒服”。糖尿病患者通常伴有多种合并症，研究中整体最高占比为81.5%，最低42.6%，降低了糖尿病患者生命质量。通常合并高血压较为高发，而糖尿病合并足病对生命质量影响较大，往往比其他合并症患者健康效用值低。
表3
各类疾病患者生命质量研究汇总
2.4 乙肝病毒感染肝病
2个研究 [14, 15]共报道了6个乙肝病毒感染肝病患者的生命质量研究（表 3），研究显示样本源于医院门诊或住院患者且疾病感染程度越严重，健康效用值越低。乙肝病毒携带患者效用值均值最高（0.80），肝功能衰竭患者最低（0），生命质量极差，这2个研究均使用泰国效用值积分体系。6个研究均报告了VAS评分，得分最高为72分，最低为36分；均未报告EQ-5D量表5个维度的选择情况。
2.5 冠心病
5个研究 [13, 16-19]报道了冠心病患者的生命质量（表 3），其中Wu的2个研究 [18, 19]为稳定性心绞痛，归于冠心病。研究发现，冠心病患者健康效用均值最高为0.90，最低为0.75，健康效用均值最高 [13]和最低 [18]的2个研究分别使用日本和英国效用值积分体系，前者为普通调查，女性偏多，而后者为冠心病中稳定性心绞痛医院调查。Wu等 [19]在2014年利用中国效用值积分体系发现，样本的健康效用均值为0.78。4个研究 [16-19]报告了VAS评分，得分最高为77分，最低为71分。在EQ-5D量表5个维度上，2个研究 [13, 17]显示在“疼痛或不舒服”维度选择上存在问题的比例最高，而在“焦虑或抑郁”维度最低；Wu等 [18]研究中则“日常活动”维度最高，“自我照顾”维度最低。高血压、糖尿病为主要合并症，Wang等 [17]的研究中高血压患者比例高达80.9%，健康效用值为0.89。
2.6 高血压
3个研究 [13, 20, 21]报道了高血压患者生命质量（表 3），研究发现健康效用均值为0.78～0.93，研究分别使用日本和英国效用值积分体系。仅1个研究 [21]报告了VAS评分，得分为77分。在EQ-5D量表5个维度上，曹洋等 [13]的研究中“疼痛或不舒服”维度选择存在问题的比例最高（20.2%），“焦虑或抑郁”维度最低（7.4%）。曹洋等 [13]的研究中主要描述了冠心病和糖尿病2种合并症，其中高血压合并冠心病的患者比例高达42.3%，健康效用值为0.90，合并糖尿病比例为17.2%，健康效用值为0.92。
2.7 慢性阻性肺炎
2个研究 [22, 23]报道了慢性阻塞性肺炎患者的生命质量（表 3），研究发现健康效用均值最大为0.73，最低为0.64，分别使用了日本和英国效用值积分体系，前者纳入了各严重程度患者，而后者仅纳入重度和极重度的2名女性患者。2个研究均报告了VAS评分，得分分别为67分和55分。在EQ-5D量表5个维度上，在“行动”维度选择存在问题的比例最高（39.1%），“自我照顾”维度最低（17.3%）。慢性阻塞性肺炎为呼吸系统疾病，行动过程中无法负荷过重的运动量，容易出现呼吸困难等症状，从而受到限制。合并症方面，Chen等 [21]的研究中合并症患病率为67.5%，与整体0.64相比合并症患者健康效用值降为0.61。
2.8 其他疾病
只有1个研究纳入了癫痫、慢性前列腺炎、视觉障碍、儿童脑瘫、类风湿性关节炎、慢性淋巴丝虫病、房颤、生殖器疣、大骨节病和脑卒中10种疾病，其中生殖器疣患者健康效用均值最高（0.86），儿童脑瘫最低（0.44）。生殖器疣研究同时使用英国、日本和美国的效用值积分体系获得3个不同的健康效用值，美国最高（0.86），英国最低（0.83），其余研究均使用单一积分体系。多数研究中，与其他维度相比，选择“疼痛或不舒服”维度存在问题的患者更多。
2.9 各类疾病健康效用值的比较分析
对于同种疾病的多项研究，以样本量作为权重，计算该疾病加权健康效用均值，结果如表 4所示。我们发现，脑卒中患者健康效用均值最高，为0.90，其次为高血压（0.88），冠心病与癫痫均为0.87；需要特别注意的是，儿童脑瘫的健康效用值最低（0.44），其次为大骨节病（0.45）和类风湿性关节炎（0.56）。
表4
各类疾病加权健康效用均值排序
3 讨论
基于EQ-5D量表，我们对中国疾病人群的生命质量研究进行了系统评价，研究发现：第一，EQ-5D量表在多种疾病中均有应用，主要包括2型糖尿病、乙肝病毒感染肝病、高血压、冠心病、慢性阻塞性肺炎、儿童脑瘫、类风湿性关节炎、大骨节病等。第二，同种疾病不同研究得到的健康效用值存在一定差异，糖尿病为0.79～0.94，乙肝病毒感染肝病为0～0.80，高血压为0.78～0.93，冠心病为0.75～0.90，慢性阻塞性肺炎为0.64～0.73。第三，对15种疾病健康效用均值经加权排序后发现，儿童脑瘫最低，为0.44，其次是大骨节病和类风湿性关节炎，分别为0.45和0.56。健康效用值越低，表明生命质量越差。第四，分析疾病对各个维度的影响发现，糖尿病、高血压、慢性前列腺炎、视觉障碍、慢性淋巴丝虫病、大骨节病、脑卒中等大部分疾病，在“疼痛或不舒服”维度上存在问题的患者比例通常高于其他维度，疾病给患者造成的疼痛不适胜于对生理行动的影响。与前面多种疾病不同的是，儿童脑瘫和房颤患者在“自我照顾”或“日常活动”维度出现问题比例最高，生殖器疣与慢性阻塞性肺炎则分别是“焦虑或抑郁”维度和“行动”维度。
影响患者生命质量测量结果的因素有多种，导致同一疾病不同样本人群健康效用值存在差异。这些影响因素主要包括：样本来源、纳入人群性别比例、年龄范围、疾病严重程度，是否患合并症、合并症比例、合并症种类，效用值积分体系等。同一疾病，如糖尿病，朱银潮 [7]的研究中样本来自临床研究中心、曹洋等 [8]的研究来自普通调查，罗娅珺等 [9]的研究来自门诊患者，样本来源对效用值产生了影响，分别为0.81、0.85和0.79。在分别报告了男女效用值的研究中，同一疾病女性效用值均低于男性，且随着纳入人群老龄患者的增多，疾病程度加重，合并症种类增多，健康效用值就越低。在Wu等 [20]的慢性阻塞性肺炎研究中，轻度患者健康效用值为0.85，中度患者为0.77，重度和极重度患者则分别为0.72和0.68，疾病越严重，健康效用值越低。不同合并症对患者生命质量的影响程度不同，在韩月蓉等 [11]的糖尿病研究中，并发糖尿病足患者的健康效用值为0.66，远低于合并高血压的0.84，朱银潮 [7]的研究也得到了类似的结论。此外，效用值积分体系与特定国家人群健康偏好及文化背景密切相关，使用不同积分体系会得到不同的结果。基于中国人群偏好的效用值积分体系 [33]已经构建，因此，应优先考虑使用中国的积分体系。
对不同疾病的生命质量进行比较分析，不仅有助于分析不同疾病对生命质量的影响，还有助于卫生决策者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。本研究中，儿童脑瘫及大骨节病患者健康效用值远低于其他疾病，分别为0.44和0.45。中国脑瘫发病率约为4‰，全国病例400～500万，每年约6万新发病例 [34]，康复周期长，家庭经济负担约为95.31万 [27]；而大骨节病为地方性骨关节病，病区分布于14省，患病人数约82万 [35]。尽管患病人数相对较少，但这类疾病往往发病早，病情严重，致畸性强，给患者及其家人都带来了极大的疾病负担。因此，当卫生决策者在不同疾病之间进行资源配置时，疾病对患者生命质量的影响应该作为重要依据之一。
本研究的局限：方法学质量评价仅基于定性描述，且部分条目与纳入文献无法完全匹配可能会影响评价结果。其次，虽然本研究涉及15种疾病，但部分疾病研究文献数量较少，样本人群不足以准确反映各类患者生命质量。此外，由于各类疾病患者并非来自同一整体，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比较分析结果的准确性。因此，未来有必要基于多中心大样本的患者生命质量调查数据，对不同疾病患者的生命质量进行更为严谨的比较分析。
综上所述，EQ-5D量表在中国疾病人群的生命质量研究中应用广泛，包括样本来源、疾病严重程度、合并症情况、积分体系等诸多因素对健康效用值的测量结果均有影响。作为一种标准化的测量工具，EQ-5D量表能比较不同疾病的健康产出，这为决策者优化资源配置提供了更多信息。
健康效用值作为生命质量的量化指标，是指人们对某种特定健康状态的偏好程度 [1]。健康效用值的测量工具有多种，主要包括EQ-5D量表 [2]、HUI量表 [3]及SF-6D量表 [4]等。由于EQ-5D量表简单易操作，既可用于普通人群，也可用于疾病人群，并可通过效用值积分体系将健康状态转化成健康效用值，其被认为是健康产出的一个标准化指标，广泛应用于健康水平研究、成本效用分析中。
EQ-5D量表包括两个版本：EQ-5D-3L量表和EQ-5D-5L量表。两个版本的维度相同：行动（mobility）、自我照顾（self-care）、日常活动（usual activities）、疼痛或不舒服（pain/discomfort）、焦虑或抑郁（anxiety/depression）。但是，每个维度下的水平不同：EQ-5D-3L量表分为3个水平：没有困难、一些困难、极度困难或不能，可以描述243种健康状态 [5]；EQ-5D-5L量表分为5个水平：没有任何困难、轻微困难、中度困难、严重困难、极其严重困难或不能，可以描述3 125种健康状态。由于EQ-5D-5L量表的效用值积分体系还在研发阶段，因此，国内外现有研究绝大部分均是使用EQ-5D-3L量表。EQ-5D-3L量表在疾病人群中有非常广泛的应用，如糖尿病、高血压、冠心病等患者的生命质量研究。
中国2008年居民两周患病率为188.6‰，慢性病患病率为157.4‰ [6]，疾病人群的生命质量不仅是健康状态的综合反映，也是卫生干预措施的关键效果指标。对于这些疾病人群而言，改善生命质量比提高生命数量具有更高的边际收益，这使得学者和决策者们越来越关注对疾病人群生命质量的研究。对于中国疾病人群的生命质量研究，目前有三个重要问题尚待厘清：第一，EQ-5D量表主要应用在哪些疾病中；第二，各类疾病患者的生命质量如何；第三，不同疾病患者生命质量的排序。在缺乏真实世界患者生命质量大规模调查数据的情况下，对现有文献进行系统评价将助于学者和决策者们分析上述问题。因此，本文基于EQ-5D量表，对中国不同疾病人群生命质量的研究文献进行综合评价，尝试回答上述三个问题，以期为相关卫生政策的制定、卫生技术评估及改善患者生命质量提供参考。
1 资料与方法
1.1 纳入与排除标准
1.1.1 研究对象
中国人群，疾病种类不限。
1.1.2 干预措施
使用EQ-5D-3L量表测量生命质量。
1.1.3 结局指标
健康效用值，且文献报告了某个病种的健康效用值，而非多种慢性病患者的综合健康效用值。
1.1.4 研究设计
横断面研究。
1.1.5 排除标准
① 非中、英文文献；② 重复发表且使用相同效用积分体系的文献；③ 其他无关研究（量表信度效度研究、量表间比较研究、药物经济学评价研究等）。
1.2 文献检索
计算机检索PubMed、The Cochrane Library（2015年第5期）、EMbase、CNKI、VIP和WanFang Data数据库，搜集国内外公开发表的中国疾病人群生命质量研究，检索时限为建库至2015年8月。检索采用主题词与自由词相结合的方式。中文检索词包括：生命质量、生存质量、eq-5d、生活质量、中国人；英文检索词包括：health related quality of life、quality of life、eq-5d、China、Chinese。以PubMed为例，其具体检索策略见框1。
框 1 PubMed 检索策略
#1 quality of life [Title/Abstract] OR health related quality of life [Title/Abstract] #2 eq-5d [Title/Abstract] #3 China [All Fields] OR Chinese [All Fields] #4 #1 AND #2 AND #3
1.3 文献筛选、资料提取与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评价
由2名研究员独立筛选文献和提取资料，并交叉核对，如遇分歧，则与第三名研究员讨论决定，缺乏的资料尽量与原作者联系予以补充。根据预先设计好的资料提取表提取资料，提取内容主要包括：第一作者姓名、发表年份、样本范围、样本量、疾病类型、年龄均值、健康效用值、VAS评分、5个维度存在问题的比例、积分体系等。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评价采用AHRQ横断面研究质量评价清单。
1.4 统计分析
采用Excel 201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，按病种梳理各疾病患者的健康效用值，分析存在的问题。以样本量作为权重，计算各疾病的加权健康效用均值，比较中国不同疾病人群的生命质量，见公式1（xi表示某项研究健康效用均值，ni表示样本量）。
| $\text{y=}\frac{\sum\limits_{\text{i=1}}^{\text{n}}{{{\text{X}}_{\text{i}}}{{\text{n}}_{\text{i}}}}}{\sum\limits_{\text{j=1}}^{\text{n}}{{{\text{n}}_{\text{i}}}}}$ |
2 结果
2.1 文献检索结果
初检共获得相关文献803篇，经过逐层筛选最终纳入26篇文献 [7-32]。文献筛选流程及结果见图 1。
图1
文献筛选流程及结果
2.2 纳入研究基本特征与方法学质量评价
纳入研究均为2006年以后开展，样本量最大为9 650例，来自全国23个省103个研究中心就诊的2型糖尿病患者；最少为92例，来自上海2家医院就诊的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。除1项慢性前列腺炎患者研究均为男性外，其余研究均纳入了男女患者。9个研究 [7, 11, 14, 18-25, 27, 31]的样本来自中国多个省市，其余研究的样本均在一个省市。纳入研究基本特征见表 1。
表1
纳入研究的基本特征
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评价结果见表 2。由于全部纳入研究均基于人群且不涉及随访，故条目4与条目11评价结果分别为“不清楚”和“否”。其余条目评价结果显示纳入研究整体质量可接受。
表2
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评价
2.3 糖尿病
7个研究 [7-13]报道了糖尿病患者的生命质量（表 3），研究发现糖尿病患者健康效用均值最高为0.94 [13]，最低为0.79 [9]，两个研究均使用日本效用值积分体系，但前者平均年龄高于后者，且前者主要合并症为外周神经病变，而后者为高血压。唐晓梅 [10]在2015年利用中国效用值积分体系对415名糖尿病患者进行了分析，健康效用均值为0.84。4个研究 [7, 8, 10, 11]报告了VAS评分，得分最高为79分，最低为61分。在EQ-5D量表的5个维度上，除唐晓梅 [10]外，4个研究 [7-9, 13]存在问题（在某一维度选择第二或第三水平）比例最大的维度均为“疼痛或不舒服”。糖尿病患者通常伴有多种合并症，研究中整体最高占比为81.5%，最低42.6%，降低了糖尿病患者生命质量。通常合并高血压较为高发，而糖尿病合并足病对生命质量影响较大，往往比其他合并症患者健康效用值低。
表3
各类疾病患者生命质量研究汇总
2.4 乙肝病毒感染肝病
2个研究 [14, 15]共报道了6个乙肝病毒感染肝病患者的生命质量研究（表 3），研究显示样本源于医院门诊或住院患者且疾病感染程度越严重，健康效用值越低。乙肝病毒携带患者效用值均值最高（0.80），肝功能衰竭患者最低（0），生命质量极差，这2个研究均使用泰国效用值积分体系。6个研究均报告了VAS评分，得分最高为72分，最低为36分；均未报告EQ-5D量表5个维度的选择情况。
2.5 冠心病
5个研究 [13, 16-19]报道了冠心病患者的生命质量（表 3），其中Wu的2个研究 [18, 19]为稳定性心绞痛，归于冠心病。研究发现，冠心病患者健康效用均值最高为0.90，最低为0.75，健康效用均值最高 [13]和最低 [18]的2个研究分别使用日本和英国效用值积分体系，前者为普通调查，女性偏多，而后者为冠心病中稳定性心绞痛医院调查。Wu等 [19]在2014年利用中国效用值积分体系发现，样本的健康效用均值为0.78。4个研究 [16-19]报告了VAS评分，得分最高为77分，最低为71分。在EQ-5D量表5个维度上，2个研究 [13, 17]显示在“疼痛或不舒服”维度选择上存在问题的比例最高，而在“焦虑或抑郁”维度最低；Wu等 [18]研究中则“日常活动”维度最高，“自我照顾”维度最低。高血压、糖尿病为主要合并症，Wang等 [17]的研究中高血压患者比例高达80.9%，健康效用值为0.89。
2.6 高血压
3个研究 [13, 20, 21]报道了高血压患者生命质量（表 3），研究发现健康效用均值为0.78～0.93，研究分别使用日本和英国效用值积分体系。仅1个研究 [21]报告了VAS评分，得分为77分。在EQ-5D量表5个维度上，曹洋等 [13]的研究中“疼痛或不舒服”维度选择存在问题的比例最高（20.2%），“焦虑或抑郁”维度最低（7.4%）。曹洋等 [13]的研究中主要描述了冠心病和糖尿病2种合并症，其中高血压合并冠心病的患者比例高达42.3%，健康效用值为0.90，合并糖尿病比例为17.2%，健康效用值为0.92。
2.7 慢性阻性肺炎
2个研究 [22, 23]报道了慢性阻塞性肺炎患者的生命质量（表 3），研究发现健康效用均值最大为0.73，最低为0.64，分别使用了日本和英国效用值积分体系，前者纳入了各严重程度患者，而后者仅纳入重度和极重度的2名女性患者。2个研究均报告了VAS评分，得分分别为67分和55分。在EQ-5D量表5个维度上，在“行动”维度选择存在问题的比例最高（39.1%），“自我照顾”维度最低（17.3%）。慢性阻塞性肺炎为呼吸系统疾病，行动过程中无法负荷过重的运动量，容易出现呼吸困难等症状，从而受到限制。合并症方面，Chen等 [21]的研究中合并症患病率为67.5%，与整体0.64相比合并症患者健康效用值降为0.61。
2.8 其他疾病
只有1个研究纳入了癫痫、慢性前列腺炎、视觉障碍、儿童脑瘫、类风湿性关节炎、慢性淋巴丝虫病、房颤、生殖器疣、大骨节病和脑卒中10种疾病，其中生殖器疣患者健康效用均值最高（0.86），儿童脑瘫最低（0.44）。生殖器疣研究同时使用英国、日本和美国的效用值积分体系获得3个不同的健康效用值，美国最高（0.86），英国最低（0.83），其余研究均使用单一积分体系。多数研究中，与其他维度相比，选择“疼痛或不舒服”维度存在问题的患者更多。
2.9 各类疾病健康效用值的比较分析
对于同种疾病的多项研究，以样本量作为权重，计算该疾病加权健康效用均值，结果如表 4所示。我们发现，脑卒中患者健康效用均值最高，为0.90，其次为高血压（0.88），冠心病与癫痫均为0.87；需要特别注意的是，儿童脑瘫的健康效用值最低（0.44），其次为大骨节病（0.45）和类风湿性关节炎（0.56）。
表4
各类疾病加权健康效用均值排序
3 讨论
基于EQ-5D量表，我们对中国疾病人群的生命质量研究进行了系统评价，研究发现：第一，EQ-5D量表在多种疾病中均有应用，主要包括2型糖尿病、乙肝病毒感染肝病、高血压、冠心病、慢性阻塞性肺炎、儿童脑瘫、类风湿性关节炎、大骨节病等。第二，同种疾病不同研究得到的健康效用值存在一定差异，糖尿病为0.79～0.94，乙肝病毒感染肝病为0～0.80，高血压为0.78～0.93，冠心病为0.75～0.90，慢性阻塞性肺炎为0.64～0.73。第三，对15种疾病健康效用均值经加权排序后发现，儿童脑瘫最低，为0.44，其次是大骨节病和类风湿性关节炎，分别为0.45和0.56。健康效用值越低，表明生命质量越差。第四，分析疾病对各个维度的影响发现，糖尿病、高血压、慢性前列腺炎、视觉障碍、慢性淋巴丝虫病、大骨节病、脑卒中等大部分疾病，在“疼痛或不舒服”维度上存在问题的患者比例通常高于其他维度，疾病给患者造成的疼痛不适胜于对生理行动的影响。与前面多种疾病不同的是，儿童脑瘫和房颤患者在“自我照顾”或“日常活动”维度出现问题比例最高，生殖器疣与慢性阻塞性肺炎则分别是“焦虑或抑郁”维度和“行动”维度。
影响患者生命质量测量结果的因素有多种，导致同一疾病不同样本人群健康效用值存在差异。这些影响因素主要包括：样本来源、纳入人群性别比例、年龄范围、疾病严重程度，是否患合并症、合并症比例、合并症种类，效用值积分体系等。同一疾病，如糖尿病，朱银潮 [7]的研究中样本来自临床研究中心、曹洋等 [8]的研究来自普通调查，罗娅珺等 [9]的研究来自门诊患者，样本来源对效用值产生了影响，分别为0.81、0.85和0.79。在分别报告了男女效用值的研究中，同一疾病女性效用值均低于男性，且随着纳入人群老龄患者的增多，疾病程度加重，合并症种类增多，健康效用值就越低。在Wu等 [20]的慢性阻塞性肺炎研究中，轻度患者健康效用值为0.85，中度患者为0.77，重度和极重度患者则分别为0.72和0.68，疾病越严重，健康效用值越低。不同合并症对患者生命质量的影响程度不同，在韩月蓉等 [11]的糖尿病研究中，并发糖尿病足患者的健康效用值为0.66，远低于合并高血压的0.84，朱银潮 [7]的研究也得到了类似的结论。此外，效用值积分体系与特定国家人群健康偏好及文化背景密切相关，使用不同积分体系会得到不同的结果。基于中国人群偏好的效用值积分体系 [33]已经构建，因此，应优先考虑使用中国的积分体系。
对不同疾病的生命质量进行比较分析，不仅有助于分析不同疾病对生命质量的影响，还有助于卫生决策者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。本研究中，儿童脑瘫及大骨节病患者健康效用值远低于其他疾病，分别为0.44和0.45。中国脑瘫发病率约为4‰，全国病例400～500万，每年约6万新发病例 [34]，康复周期长，家庭经济负担约为95.31万 [27]；而大骨节病为地方性骨关节病，病区分布于14省，患病人数约82万 [35]。尽管患病人数相对较少，但这类疾病往往发病早，病情严重，致畸性强，给患者及其家人都带来了极大的疾病负担。因此，当卫生决策者在不同疾病之间进行资源配置时，疾病对患者生命质量的影响应该作为重要依据之一。
本研究的局限：方法学质量评价仅基于定性描述，且部分条目与纳入文献无法完全匹配可能会影响评价结果。其次，虽然本研究涉及15种疾病，但部分疾病研究文献数量较少，样本人群不足以准确反映各类患者生命质量。此外，由于各类疾病患者并非来自同一整体，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比较分析结果的准确性。因此，未来有必要基于多中心大样本的患者生命质量调查数据，对不同疾病患者的生命质量进行更为严谨的比较分析。
综上所述，EQ-5D量表在中国疾病人群的生命质量研究中应用广泛，包括样本来源、疾病严重程度、合并症情况、积分体系等诸多因素对健康效用值的测量结果均有影响。作为一种标准化的测量工具，EQ-5D量表能比较不同疾病的健康产出，这为决策者优化资源配置提供了更多信息。
